梦回大唐:千年茶香的寻觅之旅

发表时间: 2020-04-02 02: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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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645年,长安城的春天如期而至。西行取经19年的玄奘在这年的正月荣归大唐,朱雀街方圆数里围满了等待仰望高僧的士人,正是一派贞观盛世之景。一年后,玄奘写成《大唐西域记》献予唐太宗,他用详尽笔墨记录了远行经年所游历的110个国家,于宣扬佛法的初衷之外,开创了中古时期地理学研究的先河。

玄奘归来当日盛景 ©视觉中国

唐僧取经的传说弥散千年而过,由真实历史衍生而作的《西游记》传奇又赋予世界无尽的想象。在奇幻的探索之外,一个关乎盛唐“世界主义”的精神核心逐渐浮出水面,故事的缘起以茶开篇。

饮茶源流:由盛唐开启

1987年,有“关中塔庙始祖”之称的千年古刹——陕西法门寺迎来建国后的第一次大修,曾收藏释迦牟尼佛真身指骨舍利的宝塔重见天日,考古人员在地宫发现两千余件大唐国宝重器,称得上“从地涌出多宝龛,照古腾今无与并”。

在法门寺出土的盛唐珍宝中,有一套精美绝伦的唐制金银茶器格外特别,据一同出土的《物账碑》记载,有“茶槽子、碾子、茶罗子、匙子一副七事,共八十两”。有唐一代,自初唐至晚唐,先后八位唐朝皇帝供养法门寺的佛指舍利,这套茶器便是唐僖宗给法门寺的供养物。

法门寺出土的鎏金茶碾,唐僖宗御用真品

迄今世界上发现最早的茶具文物

以同在八世纪中期诞生的陆羽所著《茶经》中描述的唐人饮茶之序为参照,这套晚唐宫廷御用茶器正好可作为物证:

“重现了大唐盛世从烘焙、研磨、过筛、贮藏到烹煮、饮用等制茶工序及饮茶茶道的全过程”。

——引自《自由自在中国茶》

浩然盛唐风华,或许难以自一套古茶器中令今人完成全部瑰丽的想象。然而确凿的史料足够留给我们关乎茶的幻想空间。在唐代大画家阎立本所绘的《萧翼赚兰亭图》古画故事中,唐太宗仰慕王羲之大作《兰亭序》久已,御史萧翼从王羲之第七代传人的弟子辩才的手中将“天下第一行书”骗取到手献予太宗。画中各人表情不一,其中画左随侍的二仆围炉备茶的景象,颇引人思绪游离于故事之外。

《萧翼赚兰亭图》,宋代摹本

台北故宫博物院

以贞观盛世为开端,中世纪640年间的人们是如何生活的?后世所定义的壮美、浪漫、豪放等形容词似乎空洞,而若以玄奘归唐、阎立本名画中的茶事、法门寺出土茶器为珠玉串联,茶在唐人生活中的存在感,似可构建出脉络。至少我们已知的,国人饮茶的源流上可追述至盛唐。

一千人饮茶,有一千种心境

传奇中的大唐,在它留给后世诸多兼收并蓄的物质、精神瑰宝之中,唐传奇赋予艺术家们另一种视角,唤起对遥远世界的想象。虬髯客、聂隐娘、昆仑奴、红佛女的鲜活传说精悍而奇异,一如回甘的醇茶、稍呛口的老酒。

艺术家赵梁导演的舞剧《幻茶谜经》,灵感正来自于法门寺出土的晚唐茶器,再添盛唐传说的奇幻之境。全剧以茶入禅,结合《金刚经》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”的佛家概念,由幻化为女子的“茶幻”作牵引,由饮茶的生活情景瞥见东方审美的体验层次。

《幻茶谜经》剧照

一千个人心中,有一千种对大唐的理解。一如饮茶,不同社会背景身份的人饮茶,亦生发出不同的心境。盛唐壮美四百年,一部茶的生活史,值得我们以“重读”的视角再做新构。无论是陆羽《茶经》中的“茶之为用,味至寒,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”,《封氏闻见记》的“茶道大行,王公朝士无不饮者”,《三月茶宴序》的“上已禊饮之日也,诸子议以茶酌而代焉”,茶被唐人赋予了人格,形成了一种尚雅的社交风气,“贡茶”也因当时的“贡茶院”制而被后世沿袭。

一千四百余年后的今天,当我们在博物馆内面对初唐书法家孙过庭的《书谱》(现今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):“志气和平,不激不励,而风规自远”,遐想着当时文人墨客们在谈及艺事时指向的精神气与心境。在博物馆外,茶经历千百年,这种兼容并蓄的天资气质是否又可被延续至今?

在这个迟迟到来的春天,我们尝试开启对“唐茶”的重读。以顾渚紫笋、恩施玉露、蒙顶黄芽作为体验的线索,寻访这散落千年的味道。

寻找散落千年的茶香

顾渚紫笋:唐风贡茶之选

浙江湖州,顾渚山。唐“茶山御史”陆羽曾置茶园于此,并作《顾渚山记》“与朱放辈论茶,以顾渚为第一”。陆羽所论的“茶中第一”,指的正是唐时贡茶——顾渚紫笋。

位于太湖西岸的顾渚山,山沟纵横,当地人称之为“岕”;“岕茶”即指生长于山沟里的茶,颇受当时文人青睐。

唐代宗广德年间,每逢春分时节,常州、湖州的刺史便齐聚顾渚山置办贡茶。第一批贡茶走水路,须确保“明前”时节抵达长安,以供皇室于清明节当日设宴享用。因此,这批鲜茶芽叶微紫、嫩叶背卷似笋壳的绿茶,史称“急程茶”。

晚年的陆羽,隐居湖州,在此度过暮年岁月,想来案边少不得紫笋茶相伴。

恩施玉露:唐代工艺的“蒸青”风味

大名鼎鼎的恩施玉露,制茶方式采用中国传统的“蒸青”工艺。蒸青茶盛行于唐、宋时期,直到明代炒青工艺成熟后,蒸青茶才逐步退出中国茶的主角舞台。

作为极富代表性的蒸青绿茶,恩施玉露自清时期便与西湖龙井并列为绿茶上品。以高压蒸汽将茶青快速蒸熟,之后揉捻、干燥,干茶紧直似松针状,入喉滋味柔和甜美。细品其风味,与炒青绿茶大有不同。

蒙顶黄芽:原生茶树的馈赠

相传,西汉年间的茶人吴理真曾手植茶树七株于蒙顶山,蒙顶山成为中国人工栽培茶树的发源地。在蒙顶山,至今仍保有唐朝时的“皇茶”遗址。唐时,蒙顶山茶入贡声名远播,客商竞相追捧,曾达到“束帛不能易一斤”的高价。唯蒙顶山茶品质优异,发芽期晚,甚或立夏方可采摘。

近年,黄芽在茶人的品饮讨论中热度升高。一泡正宗蒙顶茶的风味,脱离不得原生茶树品种“老川茶”的生长环境。不同于紫笋、玉露被赋予的传奇古意,上好的黄芽格外依赖自然草木的真切馈赠。老川茶多以种子繁殖,内质丰厚,头采芽头经得起黄茶繁琐的工艺。以老川茶制成的黄芽风格独树一帜,难以替代。

家族世代在蒙顶山当地制茶的张跃华告诉我们,蒙顶黄芽对原料的要求极高,茶芽须经过“三炒三闷”的漫长制作过程。“闷黄”是形成茶风味特征的关键工序,原料的生命力必须足够顽强、内质必须足够丰厚,才能禁得起工艺考验。

身处物质文明极大丰富的今天,我们喉间享受一味醇茶的选择亦多元起来。由唐至明清,再至当代,人们的生活方式改变着形态,然那对于古老东方积蓄的文明、自由的想象力,似可在当下所饮的唐风茶中寻得一丝久违的秩序美感。这亦是我们循着唐茶散落千年的味道,为你带来一份平静欢喜的初衷

参考资料:

《自由自在中国茶》/《三联生活周刊》2018年第17期

《唐朝的想象力》/《三联生活周刊》2018年第48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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